第 35 章(2.4w营养液加更二合一)(2 / 2)

楚祖思考了很久,一直没开口。

时间长到系统差点以为是自己宕机,错过了和宿主的对话。

桑折已经弹完了《小星星变奏曲》,孩子一边鼓掌一边七嘴八舌大叫,说好好听呀,还想听,桑折姐姐再来一首。

桑折眉眼开笑,挺直背,葱白手指在黑白琴键跳跃。

她弹起了有“雷格泰姆之王”之称的斯科特·乔普林的《theentertainer》。

这首钢琴曲因卓别林的黑白电影被人熟知,而就算小孩子没看过卓别林的默片,依旧能从轻松诙谐的曲调中找到快乐。

“我有点摸到言情小说的门楣了。”

在最后,和众人一起鼓掌时,楚祖在脑海中说了这么句话。

系统愣了下:“您这……怎么摸的?”

“还不确定,就不误导你了。等回到正文时间线我验证了再给你分享。”

系统“哦哦哦”几声:“您打算什么时候回正文时间线呀?”

楚祖:“很快。”

桑折弹完一曲,这次不管孩子再怎么申诉也不能继续,院长妈妈已经在旁边侯着。

孤儿院

的孩子进院时间参差不齐,受教育程度也不同,之前基本是直接根据安排适龄入读。

孤儿院的集体户口所在地没什么学校,就近就读条件也不算好,直接插班很难跟得上。

周莉莉找来的人也给了解决方案。

她聘用了专业的学前教育人员,按照孩子的年龄,定时给孩子做学前辅导,一周三次。

孩子恋恋不舍被院长妈妈带走,桑折从钢琴椅上起来,小跑到楚祖跟前。

他们去了孤儿院顶楼的天台。

天台上堆着坏掉的空调机组,空水瓶和硬纸壳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再往边上,靠近边缘的地方就是他们曾经的秘密基地。

“他们”,指桑折、姜祖,和陆林。

有几年没人来,这里已经积了灰,原本和废品回收物井水不犯河水的三八线被残忍侵占。

桑折很熟练地把堆过线的塑料瓶子踩扁,放好,也不介意脏不脏,朝楚祖挥手。

他们坐在灰尘上。

孤儿院的建筑其实不高,在天台也没什么风景可言,四周都是废弃的老房子,政府又拆不起,住户陆续搬出去后就这么空着,还挡视线。

但桑折很喜欢这个秘密基地。

她还记得,大概在十三岁的时候,他们几个在新闻上看到说这个夏天,北半球有流星雨。

陆林偷偷去老师办公室转了几圈地球仪,想看他们到底是在哪个半球,结果被老师逮住了也没找到孤儿院的位置。

姜祖大愚若智,说地球是圆的,流星雨转个圈总能看到。

不管陆林信没信,桑折信了。

她数着时间,倒计时,每天都在纸上写,希望陆林和姜祖叫上她一起。

结果到了新闻里的那一天,她晚上没熬住,睡着了。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在姜祖的背上,陆林在楼梯靠上的位置,做贼似地说:“院长不让晚上上楼,咱们偷偷去。”

那段时间,他们每晚都会在半夜上楼,桑折睡迷糊了,姜祖就背着她往上走,但直到新闻里放出流星的照片,他们也没瞧见半点星星的尾巴。

桑折很失落,但夏天很快过去。

哪怕没有看到流星雨,他们还是会偶尔悄悄去天台。

几个孩子都没有危险意识,肩并肩坐在天台边上晃着脚,不觉得面前是峭壁,因为这里的空气是干净的,要是运气好,还能找到角度眺望市中心。

每个孤儿院小孩都很向往市中心。

那边的灯好亮,像是建在光上的天堂,那些光还会流动,比电视上的流星还要灵活。

等桑折住进市中心生活了几年,她才知道,天堂是由水泥砌出的方形盒子,里面塞满了人。

那些人每天都很忙,但又不知道在忙什么,到了固定时间,他们从小小的口子鱼贯而出,赶在夜晚来临之前逃离这个盒子。

那时,桑折好怀念孤儿院。

她好怀念在夏天的夜晚和她一起吹夜风,

仰望天空,等着根本不会来的流星的那两个人。

现在,夏天又要过去了,桑折找不到陆林去了哪儿,只有姜祖还在身边坐着。

高处吹起风,等闷热过去,那些事和人才会涌到脑子里。

桑折把本子摊开在腿上,提笔写。

【我问了院长妈妈,陆林去哪儿了,院长妈妈说他去追寻自己的前途。】

她抬起头,首先看到姜祖抿起嘴角,立刻心领神会。

桑折很会看人脸色,姜祖则是压根不会隐藏心事。

连说话也磕磕巴巴的。

“陆林……他只是走出去了。院长妈妈希望我们都走出去……我也会……还有你……”

桑折认真听他说完,继续埋头写。

【到底是多远大的前途,值得他抛弃了属于我们的夏天。】

女孩平时要么腼腆浅笑,要么和姜祖差不多的局促。

她擅长用钢琴声表达情绪,而总有些话必须更清楚,更直白。

她一个感叹号也没用,每个字都写得很用力。

桑折知道追究下去不会有结果。

院长妈妈照顾所有孩子,她喜欢姜祖,喜欢桑折,也喜欢过陆林。

现在她也是被伤害的那个,成年人往往更狡猾,会宽慰自己,把无疾而终的事淡忘。

而阿祖则不会觉得陆林做错了,哪怕他感到不满,也只是因为陆林选择在孤儿院艰难的时候离开。

姜祖的不满完全没有力道,他从小就这样,最用力的时候是在说谢谢和对不起。

【阿祖,陆林不能那么对你。】

【你不笨,你只是比其他人聪明得晚,当你能想清楚这个夏天发生的事,你会比现在想不明白还要难过。】

【我希望你在那时候回忆起的,不止是被浪费了的夏天。阿祖,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能来找我。】

【不管那个时候我在国外还是在哪里,你要记得来找我,我不会换号码,你永远能联系上我。】

写完,桑折转过上半身,把本子举到面前。

这段时间,除了周蓟偶尔想起来骂上两句,没人提陆林,好像这个人不是离开,是消失,或者从没出现过。

只有桑折在反复提及,态度和院长妈妈不一样。

起先她是期待,知道陆林离开后感到不解,现在她写,陆林不能那么对你。

姜祖还反应不过来,不适应这样的桑折,微微别开头。

桑折不依不挠,从地上起来,姜祖头往哪边扭她就举着本子往哪边站,平时浅笑半眯着的漂亮眼睛固执看着他。

几轮下去,姜祖拿她没办法,只能说:“……好。”

他又说,“我还是觉得,那个时候我不会难过。”

“夏天就是夏天,我其实没那么想看流星雨,但等着星星来的每个晚上我都很高兴。”

“不止有陆林,还有很照顾我的院长妈妈,帮了我的人们,和认

为我聪明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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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配了滤光眼镜后,他没那么畏光了,特制镜片不如原先厚,姜祖的眼睛玻璃珠似的晶莹,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他整个人也清爽又干净,像放在柔软棉花上的柔软童话。

“我喜欢夏天,我会期待下一个夏天,每一个夏天。”

从天台下来,桑折拉着姜祖回到了钢琴旁边。

这次没有小孩,也没有院长,空旷的房间是桑折人生第一个重要舞台,小伙伴是唯一的观众,他坐得很近,隔了两年的距离依旧触手可及。

演奏家弹了艾瑞克·萨蒂的《GymnopédieNo.1》(第一号琴谣)。

桑折在接触到这首曲子的时候,联想到的就是那些等待流星降临的夜晚。

没有星星坠落天际,它们安静在夜空中闪烁,又全部落进满怀期待人的眼底。

干燥晚风吹过他们的脸颊,那时候他们只想着等待,在璀璨中安静等待。

其实没有等来也无所谓,该看的东西早早的看完了,想陪的人一直在身边。

等不到流星的夏天漫长,却稍纵即逝。

而我的朋友啊,假如你期待这样的夏天,那每一个夏天都是最好的夏天。

我不会说话,写出来的东西又难以承载所有思绪。

你现在不会理解,可总有一天,你用力的地方不会再只是谢谢和对不起。

——可没关系,你只要记得,如果需要,我会在所有夏天弹给你听。

*

眼看着时间过得差不多,桑折要准备出国念书,孤儿院也逐步稳定。

楚祖还是没做出那道要命的数学题。

他对系统的狡辩是:“不是我半途而废,是时间不够,我的脑子撑不住回溯,所以才放弃的,你能明白吗?”

系统把存了几个月的答案从标签里删掉:“嗯嗯嗯,我明白的,您不要紧张。”

楚祖:“你不明白。”

系统无条件迁就:“嗯嗯嗯,我不明白也可以哦。”

确定完没有缺漏,楚祖又给自己添了几行设定,干脆结束了这次回溯。

一切回到了最开始的节点。

之前系统给楚祖打过预防针,因为回溯时间偏长,回来之后会难受很久。

不过楚祖适应得很快,也做了准备,在意识回笼的瞬间就摸到能躺的地方躺平,放空脑子,绝不多想任何事。

在《霓光》直接晕过去,也有覆盖了记忆的原因,这次时间更久,但情况没之前严重。

半小时左右,楚祖逐渐能睁眼。

他从地上慢吞吞坐起来。

陌生又熟悉的一室一厅,空间依旧不算大,环境却好了不少。

房间里陈设变多,原先的灰墙被粉刷到洁白,还放了个木质书架,几层堆着书,几层堆着DVD,几层堆着游戏光盘。

() 楚祖去看了眼,有几层书架边上都贴着标签。

书那层贴的是【桑折暂存】,DVD则是【莉莉周财产】,游戏光盘那层都不用看,【周蓟专用】四个字张牙舞爪的。

没贴标签的就是属于姜祖了。

环顾四周,木桌和配套椅子还在,小冰箱插头被拔了,老式五斗柜看着比之前干净,里面依旧整齐放着玻璃罐装的折纸星星。

系统先略带愤怒开口:“谁把冰箱的预制菜端走了!()”

婩噹?“……?()『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楚祖:“好险,你不提的话,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损失了一冰箱的临期预制菜。”

系统现在看不得宿主吃半点亏,原来没有的宿主必须有,原来有的,宿主绝对不能失去!

临期预制菜也不行!

趁楚祖观察环境的功夫,系统翻出现在补全了的故事背景。

楚祖在结束回溯前写了新的设定。

【姜祖要报考康复治疗学专业。】

【毕业之后,姜祖会去老龄化社区工作,在养老机构和社区服务中心转,定期回孤儿院帮忙。】

【姜祖会按月还欠的债,剩下的工资都给那些需要照顾的老人小孩买东西。他会变得有钱,但没有存款,也不需要存款。】

“您复读了一年,最后考了二本,后面的基本都按照您写的设定来。”

“不过因为周晟政拍电影拿了奖,周莉莉气急败坏,和她爸杠上了,什么戏都拍,去各个剧组当救场导演,准备积攒原始资本,拍个大的让她狗日的爹开开眼。”

“她在几年前就和您约了戏,说要让您当他男主,您答应了,不过目前还在磨剧本。”

楚祖忽视了系统满怀偏见的激烈言辞,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那我表演课开始了吗?”

系统:“……”

它就知道!宿主肯定会惦记着这个!

“周莉莉早早给您找了表演老师,但您一直没时间,光是照顾老人小孩就够呛了。”

系统感慨,“学习的专业能帮到人挺好的,但是很花时间,每天工作完人累心累,还容易大半夜被电话喊去应急。”

楚祖:“没关系,我忙得焦头烂额,但不是还有你吗?”

系统听不得对它的期待,一听就来劲,数据按平时三倍速奔流。

“没错!瞧我的,一定给您规划得明明白白,做全世界最专业的时间管理大师!”

“而且写这个设定也不止因为我会选择帮人,从我们工作角度考虑下,很有用。”

系统:“工作角度……”

“正文里我是个不会说话又话没完的话唠,我想了很久,桑折说得对,我只是比其他人的进度迟,但不会不懂看人脸色。”

楚祖说,“如果忽略我的智商问题,什么情况下,人会忽略社会里成年人的潜台词,恨不得把话掰碎了讲给人听?”

系统的三倍速数据流有了作用。

“在面对固执老人,和什么也不懂的小孩的时候!”

它惊叹,“对呀,院长本来就让你有话直说,再加上在这几年您一直当护工志愿者,不把话说明白他们是不会听的,您会习惯这种方式!”

正惊叹着,房间里响起声音,放在桌面的手机收到简讯。

楚祖拿起手机,简讯是周莉莉发来的。

【不用收拾,我找了人。周蓟现在在接你的路上。】

楚祖:“帮我看看现在剧情——这属于你能查到的剧情吗?”

系统没第一时间回复,它看不了不在正文又正在发生,或是即将发生的事,只能去查。

“能查。”

它说,“今晚有个慈善晚宴,周莉莉邀请你当她男伴。桑折作为新锐钢琴家也会应邀到场,所以写在了正文里!”

查着查着,系统泛起嘀咕:“周莉莉不是有周蓟嘛……怎么还需要男伴……”

楚祖并不打算刨根问底,他能想到很多种可能。

算算时间,周莉莉剧本也准备几年了,就算现在没磨好,她迟早会带男主角出去。

慈善晚宴最不缺的就是投资人。

楚祖飞速跑去洗手间,趁周蓟还没赶到之前把自己整饬干净。

“帮我安排好时间,不出意外,很快我就能上表演课了。”

系统也跟着高兴:“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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