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1 / 2)

翌日,天刚亮,赵老汉和赵三地就要带着贺瑾瑜离开了。

事情太过突然,从贺瑾瑜找上赵老汉说要离开,到赵老汉通知家里人,说明日就要带着孩子去镇上,雷厉风行到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赵老汉还道:“如果此行顺利,瑾瑜就不会回来了。如果不顺利,那我们所有人都回不来了。”

这般说当然不是故意吓唬家里人,即便贺瑾瑜再次表示让阿爷把他丢到官道上,他自己去于家,只要没人看见他和赵家人走在一起,就算他真的运气不好撞到了仇人跟前,赵家人也不会有危险,大不了就是他去阎王殿和爹娘弟妹团聚,咋都牵连不到赵家头上。

不过这个想法遭到了全家的一致反对,即便他们知晓此次带贺瑾瑜出门可能会给家里惹来大祸,但感情这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贺瑾瑜才来家里时,可能他们真能随了他的意,直接把他丢路上,至于等来的是亲人还是仇家,那就全看他的命了。

可现在说啥都不可能给孩子扔半道上,朝夕相处这么久,是个人就有感情,别说赵老汉做不出来,就连王氏都不行,说啥都不不同意。她想的是,如果贺瑾瑜的外公和舅舅一直在找他,国公和将军是多大的人物?他们必有天大的能耐,但凡他们有心,派人守在于家,甚至是守在潼江镇,只要贺瑾瑜一露面,他们的人肯定就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当然,仇人也是。

不过王氏问过贺瑾瑜,他的爹娘有没有得罪啥大人物,得到的回答是没有。

既然没有得罪过连孩子都知道的大人物,杀了贺知府和夫人的是流民,就算这群流民背后有人,私下也在找贺瑾瑜,她以己度人,事关女儿L女婿的血海大仇,遗落在外的还是自己唯一的外孙,她要是那个啥国公,对寻找孩子这件事必然是要付出全部的心力。

她倾向于,即便是有两方人马在同时寻找贺瑾瑜,那什么国公和将军在这件事上能动用的力量也更大。

因为贺云章遇难时,可是庆州府正儿L八经的知府大人,是大兴朝的官员,就算仇人躲在暗处想寻找娃子想灭口,那也得暗戳戳来,反倒是国公和将军可以大张旗鼓找人。

他们既能动用私下的力量,也能动用官府的权利。

这些都是王氏的猜想,她尽可能把事情往更好的方面去想,不过啥事都有个意外,假使那个国公和将军就是屁本事没有呢?那这趟出门的危险程度就大大增加了。

于是她叮嘱老头子:“若是事情不对,你们爷俩就赶紧带着孩子跑。”

赵老汉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还有心情顽笑:“别的且不说,跑我是没输过谁,连流民都跑不过我。”

王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杀了两个流民,瞧给他能的!

时辰不早了,赵老汉把孩子抱到背篓里,想了想,还是对一家老小道:“你们有啥话要对孩子说,都抓紧时间吧。”如果此行顺利,王金鱼就彻底成了贺瑾瑜,孩子会被他的亲人带走,而

他们这些“半路亲戚”,无论是身份的差距,还是一南一北的遥远距离,此生怕是难以再见了。

反应最大的自然是五个小子,这段日子,他们和王金鱼同吃同睡,一个被窝里放臭屁的深厚兄弟情,就算偶尔因为学习的事情闹别扭,转个身立马又勾肩搭背哥俩好了。

眼下听阿爷这么一说,他们就明白王金鱼是真要走了,这一走可能就是一辈子。

一辈子有多长,尚且年幼的他们不清楚,他们只知道日后再也不能一起玩了,再没人教他们认字算术,他们身后也要少一个跟屁虫了。

隔着背篓,贺瑾瑜站在里面,五个小子站在外面,所有人都很不舍。

“金鱼,不管你在不在家里了,你都是我们的兄弟,一辈子都是。”赵小五难掩失落,“日后没有咱们兄弟几个给你撑腰,要是遇到打不过的人记得跑啊,逃跑不丢人,被打才丢人。”

“大哥说得对,打不过就跑,你教我们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赵谷说,“我们都记住了,你自己可别忘了。”

贺瑾瑜点头,隔着镂空的背篓,他把所有人的面容都仔仔细细记在了心里,也被这股离别的愁绪影响的眼角发红:“我记住了,打不过就跑,我不会逞强的。小五,谷子,丰子,阿登,喜儿L,不管身在何方,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兄弟,我不会忘记你们的,你们也别忘了我。”

“金鱼,你等着,等我长大了就来帮你打架。”阿登抬起胳膊,给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肌肉,“等着哥来帮你杀仇人,到时候我一刀砍一个,谁来谁死。”

贺瑾瑜难过的神色一缓,笑着点头:“阿登,我等着你来找我,到时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还和家里一样,你有的我有,我有的你也有。”

“嗯!”赵登抬手,和他隔着背篓击掌。

“回去后,若是有人欺负你,就把对方的名字和长相记住,等日后哥几个帮你揍回来。”赵丰也说。

“金鱼哥,你一定不要忘了我们啊。”最小的赵喜嗷嗷直哭,他以前从来不叫王金鱼哥,现在王金鱼不逼他了,他反倒心甘情愿叫他哥了,“等我长大就和四哥一起去找你,你可千万不能装作不认识我们啊,路好远的……”

隔着背篓戳了戳他脏兮兮的小脸,贺瑾瑜点头:“喜儿L,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不管我在哪里,只要你找对了地方,你和门房报你的名字,我保证没人敢拦你。”

六个小子越说越来劲儿L,这下不止赵喜掉眼泪,连一旁的大人都忍不住了,连连侧头抹泪。

王氏抱着埋在她肩上无声哭泣的赵小宝上前,看着即将离开的贺瑾瑜,一时难受的说不出话来。遥想第一次见面,她还因为大山擅自带了个孩子回来而生气,留下他时,尽管没有表现出来,可心里到底是有两份憋闷。

可那点心不甘情不愿,在往后的朝夕相处中,看着那么金贵一个娃儿L,在她家吃着粗茶淡饭,瘦弱的身板日日担着柴火从山上下来,不嫌弃鸡舍茅房腌臜,每日帮着喂鸡,没人叮嘱自己

就会拎着水桶去冲刷茅房的木头板子,一声声“阿奶阿奶”,叫得她心软又心疼,事到如今了,他还惦记着不想连累家里,让老头子把他丢在路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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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拍着怀里哭得小身子抽抽的闺女,对一旁的大儿L媳示意。

朱氏拎着一袋热乎乎的馒头上前递给贺瑾瑜,温声道:“瑾瑜,这是阿奶和几个伯母给你蒸的馒头,你拿着路上吃啊,咱家没啥好东西,只能让你拎着半袋馒头走,你心里莫怪。大伯母不会说啥好听话,就盼你此行一切顺利,早日和亲人相聚。”

贺瑾瑜紧紧攥着布袋,手里沉甸甸的重量像是压在了心口,沉重的他呼吸都有些不畅了,他垂下脑袋,强忍着鼻酸道:“谢谢阿奶和几位伯母,这段时日劳你们照顾,你们辛苦了。”

朱氏哪里受得了他这般说,当场就哽咽住了。

罗氏和孙氏也上前轻声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要照顾好自己之类的关心话语,除了还没醒的赵大山和埋在王氏怀里不愿抬头的赵小宝,所有人都一一上前和孩子说了话。

许是冥冥之中,他们觉得金鱼这次怕是真的要走了,心里都很是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