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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说,都御史也不过是区区而已。

虽然国朝旧制,非翰林不入内阁;但混个六部尚书,还是大有指望的。如果按时间推算,等海刚峰位列台阁、参赞机务之时,也恰恰是张太岳修成正果,正式化身摄宗之日。他日两大巅峰高手紫禁对决,那一番天雷勾动地火,那种历史转折的强劲张力,真让世子激动得浑身发抖!

妈的,这个瓜我是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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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热情持续了很久,等到穆祺亲自送走海刚峰,才兴致冲冲踏入书房,先是左右顾盼,一边为自己的创意自得,一边沉思揣摩,随后命人研墨铺纸,拈起了木架上闲置许久的毛笔。

到了穆国公这个级别,写折子写公文一律有清客相公帮忙,甚至都不必揣摩字句;等到自己亲自上手落笔,那基本就是要放大招了。

这确实也是大招。穆祺屏息凝神良久,才终于落下第一笔:

【密】

——不错,这是一封密奏。

老道士醉心丹药之余,同样不忘巩固权力;为了钳制百官掌控局势,赐给了不少亲信密奏的权力,允许他们“风闻奏事”、“勿拘常理”,奏折内容也往往天马行空,大大出乎正常逻辑之外。穆国公府乃皇帝铁杆,世子当然也有这么一颗密奏的银印,只不过勋贵们集体摆烂躺平,很少使用而已了。

但现在逼到了极点,穆祺也顾不得往日的规矩。他逶迤写下了自己这几日与倭人谈判的见闻,重点强调倭国的“中日并尊”、“东皇、西皇”、高丽“靖难”之说——当然,东厂黄公公肯定也会把同样的消息带给老道,但如何解读情报,就是上书之人的能耐了。

譬如,在写完倭人种种妄语之后,穆祺没有如寻常臣子一般痛斥彼等国的不臣之心,而是宕开一笔,写下了倭国“建文后人”的传言。

先有“建文后人”,再有“中日并尊”,您不觉得这实在太巧了么陛下?

当然,这只是捕风捉影,预先埋一颗暗子,以观后效而已。但以穆祺的身份,却格外适合埋这颗暗子——他祖上是跟着太宗皇帝奉天靖难、一路南下的;正因这样的家学渊源,所以没有人比穆国公世子更懂建文余孽!

至于倭国为什么会有建文余孽,那其实也不难解释。当年太宗皇帝命人六下南洋,不就是在想在海外寻找自己侄儿的踪迹么?建文蹈于海外,本来就是国朝的共识。

而众所周知,高祖皇帝计划缜密,早就给后代子孙预备了诸多脱逃的门路。即使真要从海上逃遁,安身也不会只局限于区区南洋一地,四处奔波,随时隐蔽,才是上策。太宗皇帝之所以徒劳无功,正是没有看破自己亲爹的招数!

穆祺筹谋已久,此刻灵感迸发,洋洋洒洒,顷刻间便写下数百上千字,一吐心中畅想。要论文辞优美,引经据典,他当然远不能与翰林学士相比;但论史料充足,想象丰富,天下又有谁是他的敌手?他以一列举了倭国高丽安南缅甸诸多的史料,逐一分析比对,仔细揣摩,大开脑洞,最后严谨的得出了自己的推想:

从种种证据判断,建文帝及其余孽必然预备了一个远逃海外、四散流布的方案;企图借着海外的势力反攻大陆,再行复辟。

——这就是持续两百年,绵延近十代人的流浪建文计划,尔等文官识不识得?

认不得也没有关系,穆国公世子火眼金睛,已经一眼看穿了建文余孽的诡计。他甚至还可以大胆断定,海外倭国就是建文余孽反攻大陆的重要基地,倭人野心难驯,所以才这般的狂悖不经,恶逆犯上!

你说倭国并无此意?那我倒问问你,如果不是图谋反攻中原,他们往沿海安插间谍、派遣倭寇、收买京中官员,又是要做什么?

——你看,这种种蛛丝马迹,一一都连上了吧?铁一样的事实横亘在前,谁还敢诽谤世子是在发癫胡说?这样的心思缜密、高瞻远瞩,不是精忠报国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