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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难以服众”?这摆明是要往逆案中再扔几颗人头!没想到啊没想到,连李再芳都舔不下去的沟子,你姓闫的还能舔得这般欢畅!

逢君之恶,谄媚君上!朝廷怎么就轮到了这么个老货来当首辅?真正是国家的气数,国家的气数!

当然,仅仅是舔也就算了,毕竟内阁中人人都舔,闫阁老今日不过是额外舔得出格了一点罢了。但除逢君之恶草菅人命以外,此人阴阳怪气的提及“刑部详查”,却分明居心险恶要甩一口黑锅。到时候真要是查出什么,不恤人情薄待宗室挑唆君上刻薄寡恩的责任是由刑部担了,逢迎皇帝的好处却由他闫分宜一人拿走。连消带打一箭双雕,果然是下贱恶毒的好手段。

可惜,无论同僚们的目光如何愤恨,闫阁老依旧是老神在在,平静从容。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老朋友们在愤恨什么,也当然知道自己既然已经爬上了这个群臣之首的位置,上承君父下应百官,本来应该调鼐阴阳平衡朝局,而绝不能做这样无耻逢迎的三旨相公。甚而言之,在闫阁老当上首辅的那一刹那,其实也想过要稍稍收敛,不能再如此无底线的跪舔下去……

但是,这从良改正的念头也不过只起了一刹那而已;在穆国公世子后来者居上,居然能爬到他这个首辅头上擅作威福之后,闫阁老的心意便骤然扭转了!

——如果连这样的黄口小儿都不能制服,老子这首辅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如果连儿子都被勾了去,老子岂非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绝不能容忍,绝不能接受,绝不能退让。闫阁老思前想后,决定再来一次与虎谋皮,非得借着跪舔飞玄真君万寿帝君换取的非分恩宠,将这小子一举压倒不可。

已经做了这狠辣的决断,闫阁老当然要筹备万全,以保无虞。他早就从相熟的太监口中询问到了飞玄真君真正的心意,因此才能在恰当的时候说出这恰当的话。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没有人胆敢在这个时候批龙鳞,也就没有人敢反驳他闫阁老的吩咐。狐假虎威一语定鼎,这便是首辅的莫大威能!

果然,纵使有再多不满,重臣们依旧沉默不语,在阴测测的飞玄真君面前保持了绝对的温顺。就连穆国公世子……就连一向癫狂错乱匪夷所思的穆国公世子,此时都是老实束手,一声不吭。

怎么,颠公也知道畏惧么?

可惜,闫阁老的手段当然不止于此。数十年来长袖善舞纵横朝堂的顶尖高手缓缓移过了目光,冷恻恻开口:

“说起来,世子似乎也兼管过此案,还从那逆贼参云子口中审出过证词……不知世子有什么见解?”

能有什么见解?要是敢答一个“否”字,立刻就是皇帝的怒气当头而来,任何人也克当不住;要是顺着答一个“是”字,那就是依从从于他这内阁首辅朝堂前辈的吩咐,权位高低一目了然,可以一扫往日被僭越的屈辱,顺带着还能将人直接拖下浑水,被迫分这口无大不大的黑锅。

论阴人,论谋算,论恶心死人无下限,除了现在安静如鸡的许阁老之外,天下还有谁能与闫阁老相抗衡呢?

果然,世子深深看了闫阁老一眼,还是只能点头承认:

“阁老说的话,在下句句都赞同。”

平平说完这一句,世子退后一步,紧闭双唇,再不出声。

正如早先在诏狱中给参云子交的老底,这种大逆不道的钦案,从来只讲定性,不讲事实;即使想方设法将案子的重点从庶民转移到了宗藩身上,终究也只是两害相衡取其轻而已——或许权衡利弊之后已经尽力做出了最好选择,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