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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鹏是浙江湖州人,湖州知府恰是在下的门生,真凭实据是肯定有的。不过,这样的案子必得速战速决,不能拖延。马上就要过节了,还是得在正月前料理干净首尾。”

“这倒没什么。”闫阁老轻叩茶盏,若有所思:“犬子也干过几年的刑名,只要有证据在,流程快一点也没有什么。但既然要做,就要做到底,如果一个王鹏还不够……”

“也不打紧,在下手中还有别的名单。”

“那就有劳许阁老了。”

“岂敢岂敢,首辅实在谬赞。倒是首辅主持大局,别有一番辛苦。”

…………

如此风轻云淡,如此平静恬和,言语往来体贴温煦,情谊殷切而又含蓄,仿佛这是两个老臣在午后轻松而又散淡的闲谈。但恰恰是在这样平淡无奇的光景中,两人谈笑风生你来我往,轻描淡写的就定下了开战之前朝中种种的格局——兵之大事,犹在庙算;多算者胜,少算者败。两位阁老或许不懂军事,但还能不懂朝政平衡么?

军事,我不行;朝局,你不行。穆国公世子这种生瓜蛋子,懂得怎么威慑百官吗?

当然,事到临头,阁老们的手段也就要激烈一点了。他们彼此讨论了几句,总结起来无非是三段论:不听话的刺头直接闲置;爱惹事的暂且罢官;有可能扰乱大局的重拳出击,要么关要么杀。闫阁老杀不了的许阁老杀,许阁老杀不了的闫阁老杀;两个阁老都杀不了的让锦衣卫秘密解决;突出一个心狠手辣,绝无迟疑。

不过,如此血腥淋漓的议论,却是在一派安静祥和中徐徐展开。两位阁老一边喝茶一边杀人,一来一往浑无烟火气,三两句间就能定人生死。只有世子战战兢兢的端坐在侧,迫不得已聆听杀人罢人关人的种种精妙思路,那真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惊恐局促,以及某种莫大的不安。

……不是,哥几个都这么狠的吗?

作为一个年轻、幼稚、单纯的懵懂新人,直到此时此刻,世子才终于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真相:无论飞玄真君万寿帝君,抑或闫阁老许阁老,这三个老登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之所以先前朝政一潭死水毫无波澜,纯粹是因为三个老登彼此牵制彼此消耗,最大限度的降低了危险性。可是,如果有一个目标能将这三位团结起来,那么合此三登之力,是真能搅得天下大乱,山崩地裂的!

这团结的力量,是不是也太吓人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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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定决心就是雷厉风行。两位阁老也不搞什么官样文章了,一壶茶下肚后办法也商量得差不多了。只要请李再芳将清单送皇帝过目即可。三位重臣告辞出门,闫阁老则特意留了一步,要与世子议论议论造海船的大事。但看了一眼世子的脸色,他却换了个题目:

“世子以为我等过于不择手段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