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图穷(1 / 2)

天命之上 风月 5155 字 23小时前

零帧起手,毫无前摇。

直抒胸臆,振聋发,以至于躲无可躲,防无可防。

于是,在兼元渐渐微妙的眼神里,一片尴尬的寂静突如其来。

季觉的笑容抽搐了一下,「意外,都是意外啊,宗匠。」

骷髅翻译:「这下好了,满意了,大家都尴尬了?」

「呵呵。」

兼元只是微微一笑。

骷髅同样发笑,只可惜,个中意味似乎有所不同。

「某些时候,倒是件好东西。』

他说,「很好,你已经开始学会利用工匠的好奇心了。」

「除此之外,我倒是还有一点,颇为好奇。」

季觉轻叹一声,终于图穷匕见,再不掩饰:「宗匠不辞劳苦丶兴师动众的跑来泉城,同那帮家伙混在一起,又忙里偷闲把我这种小卒子折腾这麽久,究竟又意欲何为?」

「只为如此,何必大费周章?」

兼元轻蔑一笑,托起了手中的骷髅,「无非都是穷尽余滞腐之道的一步而已,又有什麽稀奇可言?」

寂静之中,骷髅沉默。

其中灵质回路毫无触动的痕迹,更无任何的防备和掩饰,更不屑于谎言和伪装。

季觉也沉默着,许久,无声一叹。

「何至于此?」

「为何不至于此?」

兼元嘲弄咧嘴:「不论身处协会还是幽邃,更不论馀烬和滞腐之别--」·

从远古的窃焰之贼到炼金术师,再到如今的工匠,都只不过是换了个名字罢了,难道会有什麽区别麽?

不,历数上善亦或者邪愚之辈,但凡有所成就的家伙,无一不是这般将自我之野心丶愚念和美梦凌驾于现实之上的疯子丶蠢货与祸患。」

「世界正是由这样的人所创造,季觉。」

兼元断然的说道:「终有一日,倘若你有幸站到这样的位置上来时,说不定比他们还要更加疯狂。倘若学不会丶受不了丶忍不下的话,便趁早放弃幻想,回去做个普通人吧。

至少那样对你而言,还称得上『幸福』。」

季觉没有回答。

兼元也微微回过头,仿佛侧耳聆听着什麽,许久,莫名笑一声,对什麽人说了一句:「那就后果自负吧。」

通讯断绝。

而兼元则微微昂起头,视线穿透工坊,眺望向远方。

「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了。」

他将骷髅丢回季觉的怀里,挥了挥手指,「乾脆让你看看吧,所谓的上善和邪愚,又将这个世界,变成了什麽模样。」

那一瞬间,无形的屏蔽被抹除了。

再然后,未曾有过的高亢轰鸣自远方进发,此起彼伏,震荡如潮水那样,浩荡而来,令整个工坊都隐隐震动起来。

尘埃落下,落在季觉斑驳的头发上。

他抬起眼晴来了,看向缓缓从墙壁上浮升起巨大落地窗,还有窗外,那烈光纵横的天空,苍白之色和幽暗的虹光碰撞,激发无以计数的涟漪和碎光,落向大地。

轻盈如雪的光点落地,无声崩解,可紧接着,便有浩荡的波澜扩散,肆虐,将所过之处的一切尽数「分解」。

没有声音,没有动荡。

只有悄无声息的塌和散逸。

「看到了麽?那就是天人的时楔,陶成领受天元同化这麽多年,人性散失,时日无多,可彻底归于天元之前,到底是能拖上几个垫背的。

下定决心之后,只一个人,就能把卢长生和无漏寺的那几条老狗压着打浩荡纯白近乎无穷,充斥天穹,是无以计数的幽暗虹光压制在正中,向内寸寸推进。泉城的天穹因此而两分,重重色彩重叠,彼此之间犬牙交错,

看着让人头晕目眩,难以理解。

所能感受到的,只有天元之律令和大孽之气息所碰撞时的馀波。

仅仅只是馀波,便足以令整个泉城,地动山摇。

而就在那开辟的窗前,兼元袖手旁观,不时抬起手,指指点点:「北方,那一片涌动的白雾,应该是楼氏的圈境·五楼十二城。

立足于升变,统御镜和熵的赐福,以构成而论,足以位列历代楼氏天选者的顶层,应该是如今当家的那个女人吧?

嗯,朝看这边过来了,应该是冲看我和你来的。升变一系的死心眼,到底是恩仇必报,可惜,太远。」

兼元轻蔑一叹,并没有放在心上,眼神落在西方那一片诡异云层,「余氏的矩阵·霜降,倒是有点冬气肃杀的感觉,可惜,一代不如一代,徒有其型。

唔,左边那边的倒是更有看点一些,童家的圈境·往世来书,凡物分作黑白两色,任意书写修改引导,倒是个得了真传的。

我记得似乎是叫做,童听?借力打力,自己却不露头,稳坐裁判席,倒是和他老子一个模样。」

季觉顺着他所指看过去,那一片褪去一切色彩只剩下黑白的区域里,根本看不到什麽惊天动地的变化,波澜不惊,宛如背景板一般。

可是却在悄无声息的侵蚀和扩展自身的区域,任由闯入的邪物和灾兽肆虐和破坏,可越是深入,破坏的越多,自身的色彩和模样就越是古怪,到最后,再没有力气挣扎,融入墨境之中,化作大写意的一角。

而更醒目的,是一丛丛血火色色彩,宛如陨星一般,长驱直入,纵横来去,肆虐冲撞。

「联邦军部的狗,看起来声威煊赫,都是批量化生产的货色,充充场面倒是可以,真要到了关键时候,不值一晒。」

兼元甚至懒得看一眼,视线反而落在更远处。

泉城的主干道上,那一条豌向前的血路,还有自诸多孽化者的围攻之下,信步向前的身影。难以分辨男女,仿佛笼罩在无数幻影之中,看不清晰。

所过之处,尸骸狼藉,随意的弯下腰来,从死者的尸体上拿起武器,信手括来的挥酒,施以破坏,不论刀枪剑戟,生冷不忌,以自身的能力强行压制了一切炼金造物的反抗,粗暴驾驭。

只是在对炼金造物损耗的效率上···

季觉这个工匠看的眼皮子直跳。

「又一个藏藏掖掖的。」兼元摇头。

「那是谁?」季觉好奇。

「崖城安全局的局长,吕盈月。」

兼元的视线看向街道尽头,几个浑身如金铁铸就宛如巨人一般的僧侣,「那边,是无漏寺的秃驴,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不知究竟是在说哪边。

可季觉总感觉那一拨和尚凶多吉少,满脸写满了死相的样子。

而就在另一边,层层幻光涌动,空气中充斥着无以计数的影像,升腾变化,化为潮水,渗透现实,颠倒虚幻和真实的边缘,一个又一个残缺的身影自那个窈窕少女身后的阴影之中爬出,仿佛无穷无尽。

「天心会的神经病,这次倒是拿出真格的来了。」兼元淡然说道:「圈境·他化自在。」

「龙祭会呢?」季觉好奇。

「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