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1 / 2)

盖着红布的桌子后,穿着一身黑大褂,眼睛上架着一个圆框黑色墨镜的青年人,正一脸严肃地时不时点点头,时不时又摇摇头。

青年对面一个老爷爷也随着青年的动作,心情不断发生变化,一会儿面容舒展,一会儿脸上的褶皱全都苦涩地挤在了一处,仿佛一瞬间被生活压垮。

看得不远处藏在树后悄悄观察的金发保镖,也不由得跟着吞咽了一口唾沫。

黑褂青年对面的老人像是也终于忍不住压力,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神医,您说句话,我这病……还有救不?”

黑褂青年抬手摸了摸下巴上不存在的美髯,手指又摸索着在老爷爷的手腕上把了把脉,才沉吟着道:“老先生,您这病发作时如同万蚁噬心,您应当也遍访了名医,最多只能遏制些许,却始终无法根治。”

“对,对,小先生你说得太对了,我本来已经放弃了治疗,经人推荐知道您的厉害,才想来最后试上一试,不然的话,只能等着……哎。”

等什么,等死吗,树后窥探的约翰想到这个可能,眼神也有一瞬的黯淡,钢铁般的心灵也不免有些共情,他的父亲也是得了不治之症,早早地去了。

“我知道,您说了,您是李大爷介绍过来的,李大爷是我的熟客,不然您这单子我还真不想接。”

黑褂青年语气忽然变得沧桑:“逆天改命,是要折损我的道行的。”

然而赵大爷听到青年的话里似乎还有商榷的余地,没有直接判了他的死刑,眼神却亮了起来:“小先生果然能帮我。”

“难,很难,难于上青天,但……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说着,黑褂青年又叹了口气,搭在赵爷爷脉上的手拿了下去,向上一翻做了个捻动的动作,再次重复道:“要不是您是李大爷介绍来的,还真不想接您这单。”

赵大爷看着青年的手势立刻秒懂,立马掏出钱包,红色的票子塞到了青年手心,豪爽道:“小先生放心,只要能医好病,多少都行,我实在是受够了这病,真的太折磨人了,让我彻夜难眠,我的养老金都给您也成。”

青年迅速将钞票塞入自己的口袋,嘴上却还说着:“俗了,我这原材料成本也不低,还要我亲自上昆仑下绝域,冒着危险才能采回来这一点点药草,配上师门手法才能研制出这一点点的药粉。”

“看我,又说错话了,我知道义诊,都是义诊,您也是真正的善人,从来不赚我们这些老人的钱,您救我们只为了积攒功德,放心,到时候我肯定会在老伙计中把您的仁义传播出去,再给您准备最好的锦旗。”

“随便说说就行,锦旗就算了,太高调也不好。”

“是是,您说的是。”

“老爷子您拿好。”

赵大爷抱着青年从桌子底下递过来的一个小纸包,便快速转身离开了,然而,刚走了没多远,赵大爷就警惕地看着他面前站着的高大外国人。

赵大爷护着怀里的小纸包警惕地后

退一步,心脏砰砰直跳:“你,你要干什么,打劫?死了心吧,神药我是不会给你的,小伙子,大爷也劝你一句,放下屠刀,这里不是外头,更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金发保镖唇角抽动,开口用带着些口音的中文连忙解释:“您误会了,窝是想问问您,就是刚才那个,窝也想买一下神药带回去给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年纪也大了,窝希望她能健健康康。”

“啊!”原来是个孝顺孩子,赵大爷的目光立刻变得慈祥,拉着约翰来到角落里:“看你五官端正一片孝心的份上,大爷我告诉你也不是不行,哎,可怜我大妹子,一大把年纪竟然也染上了脚气这顽疾,造孽哦。”

约翰:“???”脚什么气,什么病有本事您再说一遍。

赵大爷:“不就是脚气,不是病痒起来却要人命呐。”

等到赵大爷分享完了消息,约翰一脸无辜地看向了一直站在一旁的小老板。

约翰:“小老板,您看接下来怎么试探,要不我去帮忙买一份神药回来?”

傅言:……

傅言:“不用谢谢。”

约翰摸了摸头,紧接着跟在傅言的身后,一起走向了黑褂青年的摊位。

傅言拉开椅子在桌子面前坐下,黑褂青年抬头看了眼太阳的方向,笑眯眯道:“今个倒是个好日子,财旺啊,看看,生意接连上门呐。”

“先生想要算命还是治病?”

傅言开口声线微凉,言简意赅:“有何不同?”

“哦,倒也简单,先生要是治病,那便来对了地方,看到没?”青年指着身后在尘风中飞扬的白布,其上还印着4个大字——妙手回春。

“那我要是算命呢?”

“算命也行。”青年脚蹬着地,椅子稍微往后倾斜,反手转了转竹竿,漏出了白布的另一面。

“那客人可真是来对了地方啊,看到没,十里八乡人送外号卜算子,不才在下纪半仙是也。”

约翰一拍脑袋:对啊,就说哪里不对,之前车上还说他们来找的人是位“阴阳先生”,一开始看着这边在卖神药还以为找错了人。

所以说夏国阴阳先生难道也兼看病不成?

显然对于夏国玄学不熟悉的约翰不太了解情况,而座位上,傅言却扯动唇角发出一声轻笑,语气不咸不淡,可以说他是夸赞也可以说他是在嘲讽:

“纪先生还真是文武双全。”

“谬赞谬赞,哈哈哈。”纪乔羽就当是这位客人在夸他了。

“客人看样子不像是来治病的,那就是算命喽,算财算姻缘还是算什么?”

傅言没应声,直接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折叠好的纸条,修长的手指将其扣在桌子上。

纪乔羽刚要接过,站在傅言身后的约翰却抢先一步动了。

“且慢。”

傅言的话音刚刚落下,一旁的约翰就将手里一直拎着的一个皮箱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皮箱对着纪乔羽的方向打开一

瞬又快速合上。

墨镜下纪乔羽的双眸快速眯了眯,耀眼的金色划过眼底,纪乔羽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片刻,才并起食指和中指,微微用力才将傅言手下的纸张抽出。

再开口,纪乔羽的脸上还是带着笑,声音中却没了之前的那般吊儿郎当,开口问道:“算财算事业算姻缘啊客人?”

傅言却再次陷入了沉默,纪乔羽则打开了纸张,看着上面的八字手指捻动片刻,动作又是一僵。

碎发微微摆动,纪乔羽将纸张重新放在桌上,微微往傅言的方向推动,轻声道:“节哀。”

傅言淡色的瞳孔微微闪了闪,眼底短暂的时间里划过了数道复杂的情绪,最后又重新归为了一抹再不加掩饰的嘲讽:“死了……也好。”

他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要纪乔羽算的东西。

“此行可顺利?”

“哎呀,这是两个问题了,算了,看在本半仙今天心情好的份上,来摇个签吧。”

约翰闻言立刻问道:“小老板要我来吗?”

纪乔羽却晃着手指头:“nonono,本人来才算准哦,不过大哥一会你也可以再来一卦试试,我看你乌云罩顶,近日怕是有血光之灾呀,看在你和这位小老板一起来的份上,第二单可以打八折哦。”

哗啦哗啦,傅言晃了下签筒,一根签子从中掉落,纪乔羽看出了傅言的不在意,却什么都没说,他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给钱的是老板嘛,管人家老板什么态度。

“让我看看。”

“嗯。”

“嗯…”

“嗯……”

纪乔羽光“嗯”,别的什么也不说,纪乔羽不急傅言也不急,约翰却忍不住了。

“倒是说啊,算的怎么样?”

纪乔羽眯着眼,手指盖着的三个字正好是下下签。

“下艮上乾相叠,乾为天,艮为山,天下有山,山高天退,阴长阳消,小人得势,君子退隐,明哲保身,伺机救天下。”

“这里送两位一句话,浓云蔽日不光明,劝君且莫出远行啊。”

显然纪乔羽的两句话大几十个字分开来听,约翰大多数都能听懂,但合起来却听不懂了,不过后面半句他还是能勉强理解。

“小老板神了哈,真能算出来咱们要‘出去’。”

纪乔羽:……

傅言:……

两人这会儿都没有理会约翰,傅言的视线仿佛能穿透纪乔羽那层灰蒙蒙的镜片,直接对上了对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他问:“可有解决之法?”

纪乔羽回视傅言,两人对视片刻,摊了摊手,纪乔羽软了下去,重新瘫坐回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又将身后的旗子转了个面:

“好吧,摊牌了,实话实说,知道为什么我只叫半仙而不叫真仙嘛,因为我只是个算命的,不是改命的,有人想要重新投胎,半仙我也没办法啊。”

听着纪乔羽的毒舌言论,傅言倒也没有生气,而